——枪、是一件很厉害但也很吓人的武器。

直到这天傍晚，柚木在玄关和赤井秀一告别之后，他的脑海里还想着这件事情。

被带动着学习握住枪开枪的感觉——就算戴了隔音用的耳罩，手上传来的震动感和火药喷射时爆裂的响动还是惊吓到了他。

某种程度上，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胆小又软弱的人。但……或许是因为赤井确实教得很好、又或者他确实有一点被吸引住——他没有当场丢开那把枪，而是慢慢地、尝试着用完了一整个弹匣里的子弹。

瞄准是他自己做的——这方面而言，当过人工智能的人类太有优势了，他不需要一秒钟就能计算出来子弹的射击线，除开第一次开枪把自己吓了一跳之外，剩下几次的射击都是标准的十环。

赤井秀一：“……”

最开始不是因为这个提议的FBI面色古怪，在心底盘算着要不要以后有机会拐恋人再试试远距离的狙击。

＊

或许是因为射击确实能够宣泄压力、又或者是因为和赤井秀一的相处太过愉快温暖——这天傍晚，诸伏高明结束一天的工作后、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查看柚木的状态时，就看到Q版的小人在Q版的画面中窝在沙发上看书，头顶上有个阳光灿烂的标识表示他心情愉快。

他戳了一下那个Q版的小人，小人晃了晃，身边又浮出来两个彩色的横条——一条是清洁度、一条是饱食度——

——嗯，今天晚上看起来准时吃了晚饭。

长野县的警察先生露出一点欣然的笑容，一旁的同僚忍不住表情古怪：诸伏高明这几个月以来看手机的频率高得不正常，许多人都猜测他大概是谈恋爱了。

然而偏偏日常来往中又看不到多少痕迹——唯一能说的就是他有段时间常放假了就去东京，但最近好像又停下了这个举动。

当时八卦认为他大概是和女朋友分手了……但看这个表情，不像是分手啊！像还在热恋中啊？

然而同僚没打算多问。

诸伏高明入职几年，来往的同事们大多也摸清了这个人的性格。他看起来温和友善、很好说话，但实际上内心有一杆固执的秤，守着那些不必要如此的极高的道德——

那句诸伏高明曾经对犯人说过的话叫什么来着——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不自觉地摇摇头：可惜了。

＊

诸伏高明能感觉到同僚一扫而过的目光。

长野县县警的那些问题，他在更早以前就已经有所察觉。然而啄木鸟之势已成，贸然掀开遮掩丑恶的面纱只会引发更大的危害。

他不动声色地收集了一段时间的信息，自觉还要花上许久——然后，他认识了柚木晃生。

虽然远在东京还有社交恐惧症的恋人没办法直接帮上忙，但那个能让他和诸伏景光毫无障碍交流的应用却远超这个时代的技术。两名公安警察想了些办法，终于把他、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注册成了协力人，而公安的力量也自然而然地有所倾斜、并在他提交了少量证据的时候开始审慎地行动。

——如果没有意外，再过半个月，那只盘踞在长野的巨大的啄木鸟，就该迎来它的枭首之日了。

他抬起头、那名同样有些不清白的同事已经离开——明明自身能力也不弱、却偏要沾染这一滩浑水……

诸伏高明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每天都在精心打理的小胡子：……可惜了。

＊

自甘堕落的同僚对诸伏高明而言并不重要。

——对他而言，今晚、梦境中的约会已经占据了他全身心的注意力。

因为今天额外加班的关系，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难得有些匆忙地煮了泡面、简单吃过、又去浴室做了清洁——等墙上的时钟慢慢走到十点，他准时地把自己塞进了被窝。

就好像一闭上眼睛，他就沉沉地坠入了梦境。

柚木宅门前的风景熟悉又陌生——已经许久没有去东京拜访、哪怕经常能在梦里相遇，诸伏高明也仍然希望能再去现实中见自己的恋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摸钥匙的时候居然还有少许的忐忑——然后他想起这张场景卡的描述，不再犹豫，而是飞快地打开了柚木家的门。

玄关看起来有些凌乱，鞋柜里的一部分鞋子被凌乱地摔落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有人曾经抓住鞋子乱扔一样；而穿过玄关、入目的就是客厅。

客厅同样有些混乱。茶几上的东西或多或少地被扫落在地上，沙发上的抱枕被扔到角落和窗前，被拉上的窗帘轻轻飘动……然而让他停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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